查令十字街84号,书名兼地名,位於英国伦敦,1949年时是一家旧书书店。海莲·汉芙,本书作者,居於美国,生活潦倒、嗜书如命,彼时向书店寄出一封信函:「我在《星期六文学评论》上看到你们刊登的广告,上头说你们『专营绝版书』。另一个字眼『古书商』总是令我望之却步,因为我老是认为:既然『古』,一定也很『贵』吧。而我只不过是一名对书籍有着『古老』胃口的穷作家罢了。在我住的地方,总买不到我想读的书,要麽是索价奇昂的珍本,要麽是巴诺书店里头被小鬼们涂得乱七八糟的邋遢书。随信附上一份清单,上面列出我目前最想读而又遍寻不着的几本书。如果贵店有符合该书单所列而每本又不高於五美元的话,可否径将此函视为订购单,并将书寄给我?」
开篇宛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般寻常,但书信来往了二十年,彼此的称谓从「诸位先生」「夫人」变为「弗兰克」「敬爱的汉芙小姐」,之後再变为「大懒虫/仁兄」「亲爱的海莲」;日期的格式从「1949年10月5日」发展为「开春头一个糟糕透顶的周日夜」;信函的内容不仅有书籍订购、书款结算,还有复活节和圣诞节的礼物问候、六位店员及彼此好友的家长里短,甚至还包括「一角二去买杯咖啡喝吧!」「随信附上『千万不能掉了』的八元钞票,皇家邮政,加把劲儿!」「您所寄来的六磅重的火腿礼品,可是我们偶尔在黑市才能匆匆一瞥的⋯⋯1951年,我曾经用一双丝袜在黑市换得一罐乾燥蛋,当然这麽做不尽合法,却是非常时期不得已的变通方法」等非常具象的时代印记。
二十年的信件,细细读来也只需花费三个多小时,这其中恐怕还有一半的时间是因读到「从前的自己」而开小差。小时候拿到新书时生怕弄折一角的珍惜:「我把它端端正正地摆在案前,整天陪着我。我不时伸手过去,无限爱怜地抚摸它⋯⋯它那光可鉴人的皮装封面、古雅的烫金书名、秀丽的印刷铅字,实在应该置身於英国乡间的一幢木造宅邸,由一位优雅的老绅士坐在炉火前的皮质摇椅里慢条斯理地轻轻展读,而不该委身在一间寒酸破公寓里,让我坐在蹩脚旧沙发上翻阅。」开玩笑挑逗好友时的挤眉弄眼:「你寄来的复活节礼物实在是太棒了!不过,因为弗兰克第二天一早就出差去了,所以他没空回信向你道谢,大家着急得直跳脚,而其他人全不管斗胆写信给『弗兰克的汉芙小姐』。」工作再忙也要找好友吐槽的「社畜」模样:「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酸葡萄,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是何德何能?老天竟任由你饱览遍逛『我的书店』,而我为什麽就只得乖乖蹲在九十五大街的破公寓里埋头写这劳什子电视剧集脚本!」尽自己所能「荼毒」下一代的「腹黑」:「我为儿童编写美国历史读物已经长达四五年,得将这玩意儿告一段落了⋯⋯你当上外祖父没?告诉希拉和玛莉,她们的小孩将免费获赠作者签名的《少年历史读本》,这样子应该能让她们比较愿意安定下来增产报国了吧。」
二十年的信件,结局是遗憾的,当作者终於来到查令十字街84号,书店因经营不善而面临被拍卖。但其实故事早已圆满,「一间活脱从狄更斯书里头蹦出来的可爱铺子。店门口陈列了几架书,一走进店内,喧嚣全被关在门外。一阵古书的陈旧气味扑鼻而来,混杂着霉味儿、长年积尘的气息,加上墙壁、地板散发的木头香⋯⋯极目所见全是书架——高耸直抵到天花板的深色古老书架,橡木架面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虽已褪色仍径放光芒。」与内涵丰富的书店经理弗兰克·德尔、真挚诚恳的一众店员好友以及将白羊座的热情直率越洋蔓延的作者本人,被文字记录下来,不会成为因遗忘而被放下甚至根本犹如从未发生的无尽过去。无论何时,但凡有一人翻阅,所有的记忆会大放光彩,涓涓暖意沦肌浃髓。
此时的我正坐在时速240km/h的高铁上,原以为带了一本「爱书人的圣经」,即将「朝圣」爱书人心中的圣地,谁成想是给自己打开了一个静谧安适的洞窟,回到从前,收到书信满心欢喜,寄出书信日日盼复,不断循环直到长大。许多人喜欢作者的那句「你们若恰好路经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可我更共鸣的是弗兰克的这句:「很高兴收到来信,是的,我们都还健在如昔——老态益发龙锺、工作更加忙碌、口袋却没能加倍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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